我在北京的生活　－２ - 北京

來講講房間的配置。兩間房間，一間主臥室、一間客房，主臥室配有廁所，由我和小高占

據了，小吳和小鄒身材比較小，也沒什麼要求，就睡客房。後來常常上鬼街，吃了壞東西

，晨間起來要拉肚子，才知道廁所的重要，無數個早晨，四個男生為了搶廁所，撕破臉而

差點大打出手，臨出門前，也總會有人在廁所裡嗯哼嗯哼，一陣子以後，又傳出聲音：「

你們先走吧！我是不行的了！」我的腸胃最好，所以事情最少，意識到每天早上搶廁所不

是辦法，小吳過一陣子也潔身自愛起來。小鄒和小高仍舊天天吃香喝辣，終於在北大結業

考的時候出了問題──兩人因為拉肚子被困在廁所裡，雙雙缺席了期末考，於是悽慘的報

了鴨蛋回家。



客廳裡有電視，幾張大沙發，平日晚上幾個人沒有功課，就聚在這兒閒聊、看電視。有間

書房，書房裡有張大木桌，幾個人有了功課、或是想寫寫日記，就會來到這裡，木頭的氣

味總能讓人沉靜、專注。



北京的電視節目，比起台灣少了許多許多。新聞只有幾台的選擇，內容也大同小異。外國

電影只有一兩台，並且說話徹底採用中文抑揚頓挫的配音，完全看不下去！本國的部分都

是連續劇，神鵰俠侶、射鵰英雄傳一放再放，特效誇張，剛看到笑個幾次，久了就笑不出

來，只有小高，每次轉到仍然興致盎然。有幾次偶爾轉到相聲的表演，學到了一些道地的

北京話。新聞是我們最有興趣的節目，尤其鎖定一周一次的「海峽兩岸焦點對話」，我們

注意到國民黨馬英九主席，在新聞標題上成了「台灣地區黨領導人馬先生」。而有一次的

畫面是台灣的立法院，當鏡頭掃過，牆上一塊紅紅的東西突然被打了馬賽克，引起大家的

注意，當鏡頭再掃回來，大家全部湊上前去看個清楚──原來是台灣的國旗被打了馬賽克

！青天白日的地方被弄得一塌糊塗，只有滿地紅還看得出來，想來紅色是中國五星旗的底

色，是個可以接受的顏色。想來，大陸人民長久以來新聞上看到的、或是其他地方接收的

訊息，都告訴他們：台灣是大陸之下的一省。這樣的情況下，突然聽到台灣要爭取獨立的

消息，大概就像台灣人突然聽到澎湖要獨立一樣，想必都覺得荒誕不經吧！



剛來北京的時候，我常常惦記著一個人，晚上關了燈，也會跟小高聊起我們之間發生的一

些事情。小高總是聽一聽，胡亂給點意見，就說他在床上睡不著，滾到地下去睡了。我這

樣的思緒維持了一陣子，直到在北大認識了新的朋友，才漸漸淡去。



萬國城在東二環外偏北，北大則在北五環偏西，平時我們走路到地鐵站，坐一個小時的地

鐵，再走二十分鐘的路到北大。地鐵站就在販賣街再過去一些些，出口處總有報紙小販，

精神好的早晨，我和小吳就會拿一份車上看，小高和小鄒則是打定主意上了車、搶到位置

就睡覺。北京地鐵不限飲食，因此我都在上面吃早餐，去程的地鐵因為時間尚早，人往往

不多，大致都有坐位。回程的時候，可就擠了。



北京的交通非常的可怕，在十字路口脖子總得動個不停、四處張望，因為隨時會有腳踏車

從某個角落狠狠的衝出來。我常說：想要克服冷冽，就得一同化身為那股冷冽，因此有一

次，我決定把車從家裡騎到北京大學，以後從地鐵站出來，就直接騎上腳踏車，跟著車隊

一起橫衝直撞。這樣的方法果然見效，大家看到腳踏車都會讓上一讓，真不知該說什麼。



從地鐵站到北大也可以搭乘公交車，雖然車來的時間很不一定，我們最初在北大的幾天就

是這麼過的。公交車上除了司機，還有個收票員，永遠扯著大嗓門請大家再擠一擠，向中

間走兩步成吧？上車下車要買票、亮收據，但是後來我們買了類似悠遊卡的玩意，就方便

多了（是叫方便卡嗎？）。中期從地鐵到學校，有了腳踏車以後，也不太坐公車了。北京

的公車是由匈牙利退下來的，經過聯結，比台灣的長了一點五倍，在上下班的時間，上面

擠滿了人、路上擠滿了人，還要讓腳踏車先走，這樣的公交車真是不搭也罷！



人家說：入境隨俗。幾個人原先一開始都有學北京腔的意思，一開口不那麼突兀，買東西

也顯得是在地人，比較方便砍價。小鄒出去試了幾回，回來自己說不太像，要繼續努力，

小吳自我感覺良好（北京人這麼形容自己覺得不錯的事，很有趣！），不過我覺得不太像

，小高第一次開口，說了兩句、長嘆了一聲，就又把他熟極而留的台灣腔毫不保留搬出來

了。我在小時候受過演說的正音訓練，在美國時，又跟北京人偶爾說說中文，說起北京腔

倒也是自我感覺良好。有一次在公交車上，我問收票員哪裡哪裡怎麼走呀？他竟然問我，

你怎麼不知道，不是本地人嗎？可見我的北京腔還頗為道地呢！



路上的北京人形形色色：男生大抵不注重打扮，騎在車上的男生清一色白襯衫打開迎風，

裡面有的沒穿，有的加件內衣，不知道這樣其實不怎麼瀟灑。女生的衣著就花花綠綠多了

，但是，有些穿得有些奇怪！有一次在地鐵上，看到一個應該是上班族的男子，穿著短褲

、皮鞋、和類似女人絲襪的東西，希望他只是大冒險輸了而已…



前面提過黑市。北京的失竊率非常高，先是小吳的手機掉了，我的也掉了以後，人人小心

謹慎，到最後四個人的車卻先後還是都被偷了，好在那時候已經臨近回國，車被偷了，也

算是有人幫忙處理掉了，不用額外擔心。說來好笑，我們的車其實都是被慢慢解體的：一

開始是早上停了車，下午回來發現鈴沒了，隔天下午發現後座沒了，小吳停車用的支撐器

也沒了，然後小鄒的煞車線被拆了，最後才是整台車不見了。看著車子零件慢慢的消失，

我們那時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希望趁還能騎的時候多騎一會，其他的事也無能為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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